11.恨婚_燃歌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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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恨婚

  陆青衣醒来的时候,距离上次与鹿燃歌分别已经三天了,他扶着脑袋吃力地起了身,苏琴正坐不远处,姚乐儿站在她身后。

  他视线模糊,头重脚轻,口干无比。

  姚乐儿唤来了个丫鬟照顾他,他恍惚中见着那丫鬟是专门服侍鹿燃歌的人,便一把拽住了她的腕:“米豆,她在哪儿?她去了哪儿?!”

  “小……小姐她……”

  米豆不敢作声,她回头看了眼苏琴,苏琴:“你若现在去看看她,或许还未洞房。”

  “洞房?!”陆青衣瞪大了那双温温如玉的凤眼,没过几秒,他便挣扎着起身去寻剑。

  “白贤王今早派人来,说鹿燃歌与他大婚礼成后,解毒丹随即会送来蛮夷邸,”苏琴开了口,她似是有些内疚,微低着头想了半天,站起身拦住了他,“现在你余毒未解,去找她只会送死,白贤王在未央宫魂摄皇上的事这几天人尽皆知,你……”

  “滚开。”陆青衣冷然地看了眼苏琴。

  “我……”苏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想到这些天来她做的一切,似乎是有些过分了,但这陆青衣在她的印象里是可以一直长生不死的,没想到回到了这里,金芷鸢的一剂毒竟然可以将他击败到如此田地,“对不起,是我不该。”

  陆青衣听到苏琴的道歉后停了下脚步,但还是立刻提着剑出了门,门外马渊立刻跟了上。

  苏琴看了眼姚乐儿,姚乐儿点了点了,又跟着他们出了门。

  支开了所有人,她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去翻所有人的巾箱和包袱。

  因为职业原因,过去她一定要将每个墓室主人的信息探个到底,如今这有机会穿越到公元前的古长安,如果能找到完整的关于休屠族的信息,回去以后除了可以申请继续探索三岔塔外,还能把河西走廊的这条历史故事线连的更完整一些。

  遗憾的是,她原本以为好歹能在四个人的物品里翻个一二,却发现尽是些换洗衣衫和传家纪念品。

  她坐在屋内思考了几分钟,决定去亲王府凑凑热闹,看看那陆青衣的婚抢的如何了。

  “一拜天地!”

  陆青衣策着白泽刚到那装潢冷雅的白贤王府门前时,门口迎宾的家丁们纷纷向来宾发放着红色的绸缎小包袱,他将马停在了一边,直接冲了进去。

  “二拜高堂!”

  马渊和姚乐儿随即到了白贤王府,他们接过了红色小包袱拆了开,往里一看,竟是些蜜饯和银两,两人不解地四目对视,但还是随着热闹声进了去。

  白贤王府的堂屋外,鞭炮不断,锣鼓朝天,琵琶箜篌笙箫胡琴齐全,喜悦响彻半丈天空。百姓在门外排队领着小包袱,都在讨论着这白贤王娶妻如何盛大:今早可是有百匹骏马跟着喜轿绕了城,撒在空中的喜果和玄色羽毛都花销了不少。

  苏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好不容易到了白贤王府门口,家丁却拦住了她——府内人满了,不可再进人。

  “夫妻对……”

  “慢着!”

  陆青衣出现在玄罗绕梁、喜绮满天的堂室时,在牌位前穿着玄色喜服的容夕笑了,他不慌不慢地替面无表情的鹿燃歌解了缨,将玄缨举起来展示给来宾看了一番,便又将其系在了自己的腰间。

  他拖着毒发的身子,步履蹒跚,朝新人走去,四周议论纷纷。

  她看着他面色惨白、眼球发红,不忍地将脸瞥向了一边,噙着泪浑身颤抖。

  “你若是不笑,今日他也得死。”容夕凝视着鹿燃歌,轻声说。

  她咽了咽喉咙,强迫自己将脸转了回去,见姚乐儿和马渊上前拉住了陆青衣,她便强笑:“青衣哥哥。”

  她唤陆青衣一声哥哥,容夕就丝毫容不得,他眸神尖锐地威胁着她,她心领神会。

  鹿燃歌平复好急促的呼吸,正欲开口,陆青衣使出浑身解数甩开了马渊和姚乐儿,他疾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她转身要走,她却不走:“放开我。”

  陆青衣转身回头:“燃歌?你在说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背过了身:“陆青衣你怎可来扰我大婚?我不想看见你,带你的人走吧。”

  “走?去何处?”他想要上前将她拽回个面,却被容夕挡在了面前。

  她生怕容夕伤他一毫,便转身轻轻推开容夕:“你去何处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陆青衣诧异地笑了,百年来,他屡屡在新的时空寻找回去的方式,只为能和她走下去,战死、毒死、烧死、溺死、极刑致死……甚至是亲手被她杀死过两次,每一次试错让他极其不易地走到如今,他不想再轻易重来了。

  “鹿燃歌,你跟我走。”他沉下声,似是在请求。

  “求求你……请你跟我走。”他眼神无光。

  她冷笑了声,来到了他的面前,他这是初次尝到她眸中的寒意,终于,她开了口:“陆青衣你一介身份不明的低等人,凭什么想要得到我?”

  马渊原本想上前劝慰,却被鹿燃歌的言语一下子驻了足,四周的王公贵族们开始议论起面前这个面白如纸干人喜事的白衣男子,怎么难听他们就怎么说。

  “这人定时患了脑疾,瞧这神志不清的样子。”

  “可不是,大喜事穿一身白衣来。”

  “我听说啊,就是个轻贱的商人,专做胡人生意。”

  ……

  他站在原地,感觉胸口的剧痛更加强烈了,那股熟悉又恶心的热流,似是又要从喉咙管翻涌出来,他捂住了心口:“你刚刚说什么?”

  “我要你走,”鹿燃歌看着他毒发的模样,心痛地浑身颤了起来,她再次背过身,指甲却是在掌心嵌出了血肉,“我本出身王族,理应与皇室血脉通婚,从今以后我鹿燃歌有人保护,锦衣玉食,不用再因妖女的身份躲躲藏藏,你走吧,不要血溅了喜堂,毁我幸福!”

  苏琴刚到喜堂时,便看到了这一切,此时她刚欲开口向鹿燃歌解释,鹿燃歌便怒视着她:“你也走,你不是我的姐兄!”

  陆青衣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又失败了,明明在最初的时候,他在她姐姐的府里给她教书,她虽任性,却最是善良,他亲眼见到她用碗将石桌上的蚂蚁盖住后放到了地上,那时他问她为何如此,她说她从小如这蝼蚁,渺小无助,为了生存无知攀到高处,众人却想她死,自以为能觅到活路,却一直在做傀儡。

  他知晓她所言的是自己的身世,他回忆起初到鹿水镇,在三岔宫内看到的一切,不禁感到心里崩溃。

  他丧着离去白贤王府时,背后皆是骂声,他边走边想着她说的话,待步子挪到正大门口时,才吐了口黑血在玉石坎上,随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鹿燃歌坐在婚床上,婚房里日光肆意,玄色的绫罗绸缎让气氛变得舒缓,她想着礼成后看到容夕亲手将解毒丹交给了马渊,嘴角便不禁扬了一丝慰意。

  虽然未能在明光宫仙台偷到解毒丹,但如今能救到他,也好。

  她记得金芷鸢从小就教她如何取舍,“若想心里自在,便随初衷去做”这样的话,是幼时金芷鸢带她逃离长安时,在躲藏官兵的草屋里说的话:“我不想看到燃歌和我一样,成为家族的牺牲品。”

  想到这里,她忽然好想念她的姐兄,便哭了起来。

  “休屠人竟有哭嫁习俗?”容夕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房内,她害怕地立即止了哭泣。

  “我们只见过两面,你就大费周章如此,”鹿燃歌抹掉了脸颊边的累,神情淡漠,“说吧,你究竟要拿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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